可不(bu)可以(yi)讓資本(ben)越位跟(gen)國(guo)學(xue)談(tan)一(yi)(yi)場(chang)戀愛？假設可以(yi)，資本(ben)男(nan)與國(guo)學(xue)女將如何把(ba)這場(chang)風(feng)花雪月(yue)進行到(dao)底？山東(dong)新稀寶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、明德天下國(guo)學(xue)社(she)社(she)長湯傳忠，為(wei)這樣一(yi)(yi)場(chang)戀情做出了近乎完美的詮釋。

算盤要靠《論語》來撥動

2004年湯傳(chuan)忠在自己(ji)的(de)企(qi)業蒸蒸日上(shang)之(zhi)時做(zuo)了一次(ci)轉身：從激烈的(de)商場投(tou)身恬淡的(de)國學(xue)。如今人(ren)們提(ti)起湯傳(chuan)忠，董事長的(de)頭(tou)銜已(yi)臣服于國學(xue)推手的(de)雅號(hao)。

如果不(bu)外(wai)出旅游、考察，沒有朋(peng)友(you)來訪，湯傳忠的一天是(shi)這樣度(du)過的：清晨(chen)到公司(si)散步，做“身心和諧(xie)運(yun)(yun)動(dong)”（一(yi)種國學倡(chang)導的(de)有益身心的(de)健身運(yun)(yun)動(dong)），之后(hou)到辦公室安排一(yi)下(xia)工作，看報紙、上(shang)網。中餐后(hou)睡個(ge)午(wu)覺，下(xia)午(wu)和員工們一(yi)樣下(xia)班回(hui)家。

他這樣總結自己(ji)的日常工作，“每(mei)天真正的工(gong)作時間(jian)，兩小時足(zu)矣，其余(yu)時間(jian)一半外(wai)出考察和旅游(you)，另(ling)一半結交天下文人墨客。”

面(mian)(mian)前的(de)湯傳(chuan)忠作為(wei)企業(ye)家的(de)印跡淡若無痕，平和的(de)面(mian)(mian)色，流暢的(de)表述(shu)，內斂的(de)氣質(zhi)，讓他看上(shang)去更像一位大(da)學(xue)老師，剛(gang)從(cong)講臺上(shang)走下(xia)來(lai)的(de)樣(yang)子。湯傳(chuan)忠說(shuo)“正(zheng)是國(guo)(guo)學引(yin)導自(zi)己(ji)重新找到了(le)自(zi)我”，十幾(ji)年商海的跌(die)宕起伏已(yi)把(ba)心靈磨老，有(you)一天突然(ran)感覺非常茫然(ran)，身(shen)心俱疲，那時(shi)候特(te)別渴望(wang)被填充一下，偏(pian)偏(pian)在這時(shi)遇到了(le)肖衛東等幾(ji)個國(guo)(guo)學愛好者朋(peng)(peng)友(you)，他(ta)們有(you)一個類(lei)似沙龍的小組織叫“明(ming)新學社”，湯(tang)傳忠側身(shen)其中儼(yan)然(ran)如魚得(de)水(shui)，“碰上(shang)明(ming)新學社是個偶然(ran)，但結識這類(lei)國(guo)(guo)學朋(peng)(peng)友(you)應該說(shuo)是個必然(ran)，與國(guo)(guo)學的結緣(yuan)也是命中注定”。

 日本近代工作之父(fu)澀澤榮一在他(ta)的名著《論語與算盤(pan)》中說：“我始終(zhong)認為(wei)，算(suan)盤要靠《論(lun)(lun)語》來(lai)撥動(dong)；同時《論(lun)(lun)語》也要靠算(suan)盤才能從(cong)事(shi)真正的(de)(de)(de)致(zhi)富(fu)活動(dong)。因此，可以說，《論(lun)(lun)語》與算(suan)盤的(de)(de)(de)關系可謂(wei)是(shi)遠在天邊，近在咫尺。”澀澤(ze)榮一的(de)(de)(de)論(lun)(lun)述為(wei)資本和國學的(de)(de)(de)戀愛提供了理(li)論(lun)(lun)的(de)(de)(de)支持，向來(lai)為(wei)偏嗜傳統文化的(de)(de)(de)企業管理(li)者(zhe)奉為(wei)圭臬，而這種結(jie)合一旦在企業家身上(shang)尋找到興趣的(de)(de)(de)支撐(cheng)者(zhe)，所引(yin)發的(de)(de)(de)化合反應必將風生云起。

湯傳忠大學時就喜歡吟讀四書五經，喜歡沉浸在古人的思想情懷中與先哲進行精神的對話，這種喜歡非常單純，可以等同于對一朵花的注目。加入明學社后，湯傳忠跟隨國學老師研修了10個月(yue)的(de)《大學》，完(wan)成了一次精神上的(de)尋(xun)根之(zhi)旅(lv)。“開(kai)始(shi)我并不是最積(ji)極的，后來我發現老祖宗(zong)的這些東西竟(jing)然可以指(zhi)導我們(men)今天的工作和生活。”湯傳(chuan)忠(zhong)說(shuo)。

 隨(sui)后，他成學國學的積極推動者，從明(ming)新學社演化出了“明德天下(xia)國學(xue)社”，進而注冊(ce)成立了(le)濟南市傳(chuan)統文化(hua)研究會。“每(mei)次大家湊(cou)在(zai)一(yi)起又(you)學(xue)習，又(you)放松，感到(dao)非常快樂(le)。我們從(cong)知識(shi)上(shang)也(ye)許不會得到(dao)太多(duo)升(sheng)華，但這種(zhong)方式可(ke)以喚(huan)(huan)醒一(yi)個人(ren)對生命價值、自身文化(hua)的(de)(de)認同。從(cong)過去那種(zhong)不自覺(jue)到(dao)自覺(jue)狀態，喚(huan)(huan)醒內(nei)心(xin)深處那些被(bei)掩蓋的(de)(de)東西(xi)。”柔軟的(de)(de)國學(xue)如(ru)同一(yi)條(tiao)繁(fan)華的(de)(de)小徑引領著湯傳(chuan)忠一(yi)路走(zou)來，對照往(wang)昔經歷過的(de)(de)諸(zhu)多(duo)挫折和磨難(nan)，他直(zhi)言“創業(ye)之初(chu)犯的(de)(de)錯誤，如(ru)果早(zao)懂得國學(xue)至少可(ke)以避免一(yi)半(ban)”。

誰見過自己偷自己的老總 

湯傳忠(zhong)的(de)(de)(de)創業史跟許多成功人(ren)士大體相似，這(zhe)種司空(kong)見慣的(de)(de)(de)勵志故事很難再引起人(ren)們被現代傳媒(mei)輪番轟炸過的(de)(de)(de)大腦(nao)的(de)(de)(de)興(xing)奮(fen)，但他特殊(shu)的(de)(de)(de)方式還(huan)是讓我們產生了(le)繼(ji)續傾聽的(de)(de)(de)興(xing)趣：不是成功者(zhe)的(de)(de)(de)炫耀，而是反省。

他的(de)童年是在安(an)徽安(an)慶一個(ge)貧(pin)窮(qiong)的(de)小山村(cun)度過(guo)的(de)，從那時起“貧窮(qiong)”這二字一(yi)直是(shi)他的(de)能量之源，直到(dao)他有了自己(ji)的(de)企業。一(yi)個乖巧聰明的(de)孩子(zi)加上一(yi)個饑(ji)餓而快(kuai)樂(le)的(de)童(tong)年(nian)，湯傳忠(zhong)那時最崇拜的(de)對(dui)象(xiang)是(shi)父親，因為(wei)他會“投機(ji)倒把”做(zuo)販賣小豬的(de)生意，可(ke)以憑借做(zuo)生意改善全家的(de)生活，“這大概是(shi)我經商(shang)因子(zi)的(de)最初萌(meng)芽吧(ba)”。

1987年在山東大學生物化學系(xi)就讀(du)的青年湯傳忠，開始在商海中小試牛刀。“那時來上學總共帶來200塊(kuai)錢，花(hua)完了，七八次提筆給家(jia)里寫信都下不了筆。”于是做家教，于是承包學校埋暖氣管道的活兒，一方土幾塊錢，卻把鞋底踩斷了，心疼得受不了，轉而去販賣港式面包，小有收獲，后來干脆把弟弟從老家叫來一塊販賣油餅，“一個餅切四片，以每片兩毛錢，外加二兩飯票的價格出售，一斤就能賺3毛5分錢(qian)，這里邊已經包含了一個簡單的(de)商業(ye)設計思想”，幾個月后，弟弟帶回家2500多塊(kuai)錢(qian)。大三那年(nian)，他聯合一個同學做起了電(dian)影(ying)包場(chang)的生(sheng)意，貼宣傳(chuan)海報，布置(zhi)售票網點，跟(gen)電(dian)影(ying)院的人談價錢(qian)，這(zhe)真(zhen)像是一次“商業(ye)總動員”，硬生(sheng)生(sheng)把一個當進(jin)物以稀為貴(gui)的(de)本(ben)科生(sheng)引向了“歧途”。

期間，湯(tang)傳忠失去了一次成為“萬元戶(hu)大學(xue)生”的(de)機會(hui)，他(ta)說也(ye)就是那時他(ta)深(shen)刻(ke)領(ling)悟(wu)了老祖(zu)宗的(de)那句話(hua)：“機不(bu)可失(shi)，機不(bu)再來。”

1995年(nian)，北漂(piao)過、助教過、推銷過的(de)湯傳忠已經是(shi)一(yi)家專做兒童保健品企業(ye)的(de)老(lao)板了，可(ke)他這個老(lao)板當得很艱難(nan)，“13年來，我和(he)我的(de)企(qi)業咬(yao)牙闖過(guo)了5次(ci)￠生(sheng)死關￠”，最嚴重(zhong)的(de)一次(ci)，他(ta)(ta)的(de)同行(xing)舉報他(ta)(ta)生(sheng)產假冒(mao)偽劣產品，不(bu)(bu)(bu)明(ming)真(zhen)相的(de)工商(shang)部門把倉庫貼上了封(feng)條，盡管他(ta)(ta)和(he)員工都(dou)清楚(chu)和(he)堅信自己(ji)的(de)企(qi)業絕沒有(you)違(wei)法(fa)生(sheng)產，證件手續齊全，但(dan)在(zai)等待處(chu)理的(de)過(guo)程中，各地(di)發回的(de)催貨(huo)單扼(e)得他(ta)(ta)快要窒息，這樣下去(qu)(qu)用不(bu)(bu)(bu)了幾天這個企(qi)業就得關門，怎么(me)辦(ban)？關鍵時刻(ke)，他(ta)(ta)只好悄悄讓自己(ji)的(de)員工弄開倉庫的(de)門，去(qu)(qu)“偷(tou)”自己(ji)的(de)產品，勉強維持供貨(huo)。那(nei)些天，失眠的(de)他(ta)(ta)經(jing)常一大(da)早(zao)來到(dao)工廠附近(jin)的(de)一片(pian)玉米地(di)前嘆息，“那(nei)片(pian)玉米地(di)一眼望不(bu)(bu)(bu)到(dao)頭，我也不(bu)(bu)(bu)禁(jin)問自己(ji)哪里是我的(de)頭呀”。

當記(ji)者問起他(ta)是(shi)怎(zen)么渡過難(nan)關(guan)的，湯傳忠(zhong)用(yong)手指叩(kou)叩(kou)牙齒(chi)，開玩(wan)笑地說，“你沒看我(wo)的牙齒很硬嗎，就(jiu)是靠咬著牙硬挺(ting)過來的。”

今天湯(tang)傳忠的(de)(de)(de)山東新(xin)稀寶股(gu)份有(you)限公(gong)司已是全國知名(ming)的(de)(de)(de)微量(liang)元素保健(jian)品企業，在濟南高新(xin)區有(you)了(le)自己的(de)(de)(de)辦公(gong)樓，在章丘有(you)了(le)一(yi)片偌大的(de)(de)(de)生(sheng)產(chan)基地，“那(nei)幾年的(de)艱(jian)難(nan)是寶貴的(de)財富，一個企業的(de)成長太順利往(wang)往(wang)不會去珍惜”。

中國保健品企業的平均壽命是7.5年，而經歷保健品市場多次風云變幻的湯傳忠在2002年明確提出了做百(bai)年企業(ye)的(de)愿(yuan)景，周圍不乏懷疑和譏諷的(de)目光，就在這些有色(se)眼鏡(jing)的(de)關注(zhu)下(xia)，湯傳忠走向(xiang)了國(guo)學(xue)，“沒有文化支撐的(de)企業就像缺鈣的(de)人一樣站不起來，而(er)企業的(de)高度取決于老總的(de)高度。”

讓國學把脈資本

 創(chuang)業初期，湯傳忠也走了私企常用的(de)“親情路線”， 部分親人無私前來幫忙，“是家庭的支(zhi)持讓(rang)我走過了那(nei)段艱難的歲月，后來公(gong)司逐步(bu)發展(zhan)以(yi)后，需要現代化管理。”由游擊隊向正規軍轉(zhuan)變并(bing)不容易，不理解(jie)的有(you)親人，也有(you)跟隨多年的老職工(gong)。有(you)人質問：“湯(tang)經(jing)理，難(nan)道我們一年能(neng)賺幾千(qian)萬還要改嗎？”甚至有(you)人說出了“過(guo)河(he)拆(chai)橋”的話。

“這(zhe)時候國學給(gei)了(le)我解決(jue)問題的智慧。”湯傳忠(zhong)依據《中(zhong)庸》中(zhong)所(suo)講的處理親屬關系及元老級(ji)人物時要(yao)“尊其(qi)位(wei)，重其(qi)祿，同(tong)其(qi)好惡，所(suo)以(yi)勸親親也(ye)”的要(yao)求(qiu)，對他們“給(gei)其(qi)榮譽和利(li)益，同(tong)時減少管理權限和機會”。最終(zhong)獲得了(le)家人的諒(liang)解和支(zhi)持。

湯傳忠說(shuo)，“儒家講修、齊、治、平，修身放在第一位，而君子修身的關鍵在于￠慎乎德￠，《大學》有￠有德此有人，有人此有土，有土此有財，有財此有用。德者本也，財者末也￠之說。就我創業的過程來說，￠修德以有財￠是我(wo)所追(zhui)求的資本與(yu)財富的最佳境界。”

在國學社(she)里，湯傳(chuan)忠系(xi)統研(yan)讀了(le)《論語》、《大學》、《中庸(yong)》、《孟子》等儒家(jia)經典，廣(guang)泛涉(she)獵了(le)佛家(jia)、道家(jia)、兵(bing)家(jia)、法(fa)家(jia)、墨家(jia)等傳(chuan)世經典，現(xian)在他的每一個企(qi)業行(xing)為都能“不超規矩(ju)而自成(cheng)方(fang)圓”，“原來(lai)企業(ye)的決策(ce)是我一(yi)個(ge)(ge)(ge)人說了算(suan)，后(hou)來(lai)組(zu)成(cheng)了一(yi)個(ge)(ge)(ge)小(xiao)組(zu)，大(da)(da)家一(yi)塊討論(lun)，這(zhe)就(jiu)面臨一(yi)個(ge)(ge)(ge)自己的意(yi)見(jian)可能被否決的情(qing)況，但企業(ye)的利益大(da)(da)于(yu)個(ge)(ge)(ge)人的面子，所以現在凡事我只(zhi)是拿出個(ge)(ge)(ge)大(da)(da)概，小(xiao)處不表態(tai)(tai)，讓(rang)他們自己表態(tai)(tai)自己發揮，這(zhe)不就(jiu)是老子“無為”思(si)想么？”

國學給予了(le)湯傳忠淡定和從容，與當初的(de)疲于奔命(ming)相比，今天的(de)他“稍稍感(gan)悟了一些企業和(he)做人的和(he)諧(xie)之道，有了些舉重若輕的感(gan)覺”。

身在儒學的發源地，湯傳忠不(bu)喜(xi)歡被稱為(wei)“徽商”，他說自己的(de)商業(ye)思想大多得益(yi)于(yu)儒(ru)家，從儒(ru)家的(de)有為(wei)到(dao)道家的(de)無為(wei)，從商業(ye)到(dao)國學，在(zai)湯傳忠看來“一切終究要回到(dao)生(sheng)活(huo)的(de)本(ben)源”。

本文摘自2008年第29期《齊魯周(zhou)刊》